世倾四两拨千斤道:“王室之事岂能一概而论?依照世俗规矩,晚辈见了长辈要行礼问安,在王室,王子王孙年纪再小,也只有旁人给他们行礼问安的份。王妃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?”
这是在暗示往后她做了王后,自己还得给她磕头,二王妃气得不轻,咬牙道:“管家之事说起来轻巧,做起来可不容易,姑娘从未经手管家之事,一下子分一半给你,我怕你忙得晕头转向还是一团乱,听闻你原先在厨房干过活,想必对厨房有所了解,你就先从厨房试手吧。等你把厨房大小事理清楚,咱们再行商量其他。”
“就依王妃之言。”世倾见好就收。
二王妃怒气冲冲而去。
世倾先不急着去接手厨房,回到青箬山房,轻声问雪舟:“可查出来是谁了?”
雪舟站在世倾身后给她按揉肩膀,回道:“查出来了,大雁是雪儿放出来的,我暗中观察她好几天,方才见她鬼鬼祟祟出去,和二王妃身边的九儿碰头,俩人说了好一会话,九儿还塞了一些东西给她,我叫与她同住一房的翠柳注意着,就怕她拿些毒物来谋害姑娘。”
“这倒不会,二王妃还没狠毒到害人性命的地步,”世倾端起茶喝一口,又顿住,大雁单飞兆头不好,好似能把这事与某件事联系在一起,想了一会还是想不起,便不再去想,“大王指派我与二王妃一同掌管王府,二王妃把厨房分给我,我有两样担忧,一是有人吃坏肚子,二是厨房用度超标,采购的都是一些残次品,做不出像样的膳食。”
雪舟刚扬起的笑容又落下,皱眉道:“二王妃怎么就不干点好事,我听说大王妃把中馈交接给她时,可没刁难她一点,她倒是好意思来为难姑娘。”
世倾笑道:“她以为王府是她儿子以后的家业,自然不肯让旁人来碰,这都能理解。厨房有个怀夏是她的远亲,为人贪图小利,喜欢狐假虎威欺负人,谢厨娘都敬她三分,我怕二王妃会授意她捣乱。你悄悄去厨房找芳儿,她最是机灵,你请她注意怀夏和其他人动静,再告诉谢厨娘一声,请她下工后留步,我有事找她。”
雪舟一溜烟去了。
时间转瞬即逝,晚霞消散,天幕黑透,月亮升在半空,为夜行之人照亮前路。
谢厨娘应声开门,便见进来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,那人抬手放下斗篷帽子,立时露出一张芙蓉面,明眸善睐,顾盼生辉,恰似一副水墨画渐渐清晰。
“姑娘有事吩咐就是,何必亲自过来,我去找姑娘也使得,”谢厨娘殷勤请世倾入座,又拿起一个干净的碗挖了几勺藕粉,就着灶上的开水冲调,再在上面撒上糖桂花,“夜里喝茶难入睡,就请姑娘尝尝这个,还望姑娘莫嫌弃。”
世倾双手接过放在桌面,掏出一个荷包递给谢厨娘道:“有劳厨娘等我,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,这点小意思请厨娘买酒吃。”
荷包沉甸甸的,谢厨娘估摸里头有十两银子,心里头明白世倾来找她的用意,日后王府属于大公子继承,她自然分得清该去拜哪座山头,便把荷包收下,笑道:“多谢姑娘,姑娘有事只管吩咐,我一定为姑娘办好。”
世倾道:“厨娘想必也听到了信,从今日开始,厨房就分给我管理。我孤身来到起国,身边并未带可用之人,不然大王一发话,我把人都换成自己人,自此高枕无忧,不用操一点心。好在我目前身份有变,到外头一吆喝,想依附效忠我的人比过江之鲤还多,可我这人恋旧,就愿意重用熟人,不过熟人要是喜欢和稀泥,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那我也只能忍痛换人了。”
谢厨娘不蠢,知道世倾这是在说她以前纵容怀夏,做事只图表面平和,不管暗里波涛汹涌,堆着笑道:“姑娘教训得是,能得姑娘重用三生有幸,必不敢糊弄。”
“厨娘在王府几十年,劳苦功高,我怎敢教训厨娘,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。”
“是是是,看我这张嘴,就是不讨喜,姑娘莫怪。”
世倾吃了一口藕粉羹,赞道:“厨娘手艺挺好,往后咱们起国吞并其他几国,天下厨艺高超之人尽收御膳房,厨娘也该知晓,我一直不认为女子比男子差,到时我扶持厨娘坐上御膳房主管的位置,可厨娘要是没有管束手段,底下人不服厨娘,厨娘岂不是只能退位让贤?”
若说先前谢厨娘被形势所逼,此时她就是心悦诚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