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!”徐柏自瞧见父亲模样,兀自强忍许久,这会眼睛发了红,“罗大夫正在施针。”

    “瞧着好吗?”

    徐柏哑然,突然蹲下身双手捧住脸,声音里带着哽咽,“……怕是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林胭不晓自己是揣着怎样心情,又是怎样一步步走进全济堂里的。

    待小药童叫住她,她不知消散在何处的魂才猛地归位,听得小药童道:“请留步,里面正施针呢,不得打搅。”

    她忙收回脚,紧起心,放低声音:“我这便出去。”

    想起尚等候的李氏,林胭交代徐柏几句,而后转身朝鹤鸣楼去。幸得鹤鸣楼同处在东城,往来间,倒不需要太折腾。

    便是赵世良执意相送,亦被林胭婉拒了。

    一个人走着。

    街沿两侧的屋楼,显得虚茫一片。

    钩月寂静地挂在天幕,她回想起那个幼时牵住她手,说要保护她,要永远在她身后的舅舅,此刻再也站不起来了,正生死未卜地躺着……

    她停住步子,静静地、深深地望住那钩月亮,泪从眼尾滑出来,滑过她的脸颊,一直滑落到脖颈,最后浸渗进了领口。

    夜鸟叽喳几声,许是受了惊,从树枝上扑腾飞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乍瞧见游魂般的林胭,李氏怔了半晌,再张嘴,人已是一副即要昏倒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死死拉住林胭,眼泪簌簌的落,“找到了,找到你舅了对不对?他、他……”李氏似乎心有预料,当下痛哭出声。

    徐琪劝慰着:“娘,你别胡乱猜想,爹一定没事的。”嘴上这样说,徐琪也心下明了,他爹若没事,林胭不会变成这般鬼样子。

    林胭的眼眶似凹陷了一分,红着,酸酸胀胀,却再也落不下一滴泪来。唇却因失水覆着白皮,加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,可不是一个飘荡在夜,无所归处的孤魂。

    她看向鹤鸣楼东家。

    东家一声叹,“唉,不过以为你有事耽搁几天,却……天意捉弄啊!”他回身取来二十两银塞至林胭手里,“拿着,阿胭啊,人呢皆有命定,到今这一步,你得想开,轮着向命低头时便低一低,别自己犟,自个儿与自个儿过不去。”

    林胭没有推辞,攥紧银,声音很是哑:“谢谢东家。算阿胭借的,有了,一定还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