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陵青庐书院最近新收了一批稚童。
正是开蒙的年纪,眼下在书院里,由夫子领着咿咿呀呀地念千字文。
幼童读书,正如小猫钓鱼。
看半日蝴蝶,再赏光看看书只当休息。
字是不知道认了几个,咿呀的读书声倒是极其催眠,便宜了某些蹭课睡觉的懒鬼。
便是那最尾一桌上趴着的个少年,睡得正熟。少年脸埋进臂弯,看不清长相,依稀是个十五六岁的年纪。身形瘦削,窄肩细腰,身着一套青布书院校服,显得十分清隽。
秋日好眠,风静人闲。
偏有那要扰人清梦的讨厌鬼要来添乱。
稀稀拉拉的书声一顿,像打鸣公鸡被掐了脖子。
一把铁扇子毫不留情地敲上少年白净脖颈,留下一尺子红痕。
那少年是睡蒙了,打得疼了也不知道,树袋熊一般缓缓睁眼,打了个哈欠。
“你惯是会偷懒,有床不睡,怎么要来我课堂上睡。”
青布衫少年抬头,露出一张睡痕未消的脸,白净如素水莲花,原来是个女孩。
她摸了摸鼻子,朝来人讨好地笑了笑,“岑老师……”
灰衫夫子重重哼了一声,一甩袖子,出了门,女孩图见状赶紧跟上。
稚通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眼见老师和不正经的师姐一起走了,读书声又稀稀拉拉响了起来。
放羊一样,师徒二人一前一后信步下山。
转过一座亭台,书声渐远。
灰衫夫子道,“陈镜灵今日放榜,别的学生都挤破头看榜去了,偏你躲我这睡大头觉。”
陈镜灵便答,“舅父早托人问过了,省城那边直说表哥高中,未说我一个字,怕是落了。”
岑夫子一顿,回头看她。见她并不是十分丧气,点点头,又问她之后有何打算。